江鲸_

间歇性产粮,持续性磕糖。

晏周

*如果晏穿越回过去,陪一陪那个孤独的小周翔

*OOC致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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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翔提着一兜子菜,背着书包往家走。他刚从花鸟市场那边绕过来,被叽喳热闹的鸟雀勾得看了一会,不知不觉天都黑了一半。


       作业在学校里早就完成大半,明天是周末,他也就不紧不慢地迈着步子顺着马路边缘步行,脚上轻轻踢了踢一块小石子。


       今天是他生日,所以特意买多买了点鱼肉,其实他也不知道有什么必要买这些,那间孤零零的屋子里,永远不会有人陪他过这个生日。


       遥远到模糊的记忆里,有点亮的蜡烛,有微熏的灯光,还有一个吃不了几口的蛋糕,最关键的是,有陪在他身边的家人。


      镜花水月,弹指一挥。从普通又幸福的美满一家,到一个人一瞬间的孤立无援,四下惶然。更像是一场没有尽头的噩梦。


      于是一年一次的盼头,成了现在避之不及的受难日,撕开的伤疤翻着刺痛。日积月累的揉搓折磨下,也就有了一张时刻带笑的脸,只有那么几个特殊日子里,才会零星想起些温情,躲在没人看得见地方自己舔舐伤口。

   


       校服裤兜里的手机闪了几下,周翔打开一看,无非就是那些他连名字都记不全的亲戚发来的几句不痛不痒的祝福,生日快乐。吝啬到连个名字都不肯打下,他一边低头回了消息,一边往外翻钥匙。


       老小区里傍晚的路灯忽明忽暗,周翔刚开始自己走夜路那会还会害怕。


      幻想着从那歪歪扭扭的阴影下蹿出青面獠牙的狰狞怪兽,会张扬舞爪把他从人世间拖走。他虽无牵无挂,孑然一身,却也不想这样就离了热闹人世。


      塑料袋勒得手指发疼,周翔换了只手,盯着指尖被勒出来的红痕,脑袋里又是一通胡思乱想。


       他不是伤春悲秋的人,平常嘻哈打闹里也看不出忧郁敏感。可换了今天这个特殊日子,总会放任自己偷偷沉浸在那一段逝去的岁月里,他做不到释怀,就只能自己数着为数不多的欢乐,聊遣寂寞。


         楼道里的灯早就坏了,也没人来修,邻居大妈不止一次破口大骂不负责的物业,然而那时周翔只是自己坐在房间里带着耳塞,低头写作业。


        周翔踩着坑洼台阶往上走,透过楼梯间窄小的窗户,披着月光一步一步登上楼梯。


        刚一拐弯,到了自己家门口,就看见门口站着个高大的陌生男人。背着光看不清面容,只是身高足足比他高了一头,靠着门边的墙壁,看样子像是在等人。


     周翔咽下了喉咙里一声惊叫,心里盘算着这人入室打劫的概率,一边动作小心地在口袋里摸手机。


      “周翔?”


       他拿手机的动作顿住了,哪个贼的声音会这么好听?


       周翔还是没放下戒备,往后退了两步,半抬着头,视线落在那人线条精致的下颌处,看他从墙壁边直起身,往自己这里走过来,犹疑地开口询问,“你是?”


      月光如水,皎洁纯白的光影映清了男人的眉目,也让周翔愣了愣,这人长得……比他在电视上看见的所有明星都要好看。


       尤其是一双眼睛看向别人的时候,浓密蹁跹的睫毛,像把扇子,可周翔分明在他脸上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复杂神色。


        晏明修盯着那个比自己矮了一头的少年,瘦高骨架撑着一身校服,头发柔软地搭在额头上,带着稚气的五官,神色却是超乎同龄人的成熟,眼睛里满是疑问与戒备。


       他很确定眼前十二三岁的少年,就是小时候的周翔,三天前莫名出现在学校后街的他,在漫漫人群里一眼就看见了嬉笑着和同学告别的周翔。


        那个只能在泛黄的相册里翻出的少年的笑脸,就这么明晃晃出现在他的眼前,那是他永远触碰不到的,周翔藏在成熟外表下的真正的过去。


        上天给了他一个触碰爱人过往的机会,能小心翼翼地揭开尘封一角,窥见那段不为人知的秘密,他很感激,也惶恐着亲眼见到这人笑颜包裹下苦涩孤独的过去,是不是还能原谅曾经任性妄为,摔碎一颗真心的自己。


        他没有回家,因为晏家里恐怕还住着一个懵懂稚嫩的自己。


        他不敢赌因为自己到来会不会打乱时间发展,产生他不敢想象的后果,所以只能尽量把自己穿越带来的影响降到最低。


       他拿着卡里的钱住在周翔小区附近的酒店里,每天固定时间跟着少年目送他上下学,出门,进家,买菜,扔垃圾。一切都是这个还没长开的少年亲力亲为,单调枯燥的生活里,却总是能看见一张笑着的脸。


       周翔对邻居阿姨是笑的,对门卫大爷是笑的,对同学老师也是笑的,可晏明修却是越看越觉得心酸,他几乎克制不住自己想要奔过去,拥抱安抚人的冲动。


       他不知道自己能留在这个时空多久,只能把所有时间投注在这人身上,唯恐一分一秒浪费过去,就会错过那个人成长过程里的细小脚步。


       直到今天少年过生日,晏明修才买了蛋糕,决定出现在人眼前。他希望在遇见另一个自己之前,能陪少年周翔过一个真正开心,美好的生日。


      他终于放下了顾虑,却发现自己的到来可能吓到了本来就没有安全感的少年。


         晏明修把蛋糕盒拎到周翔眼前,轻声开口,“我来陪你过生日。”


        周翔吃了一惊,可疑问却都被那人一双闪着光的眼睛堵了回去。


       眼睛里全是珍惜和温柔的人,怎么可能会伤害自己呢?


       他结结巴巴地道谢,白皙的脸上很快烧得通红,拎着菜兜子的手指捏紧了,很快又被勒得眉毛一皱。


       晏明修看了二话不说接过来那一兜分量不轻的菜果,周翔挣了挣,晏明修却开口了,“拎了一路,累不累?进屋回家吧。”


      尾音很轻,落在周翔耳里,却力重千钧。



       他惊诧于这人能把进家这样亲昵的话语说得如此自然,好像无数次耳鬓厮磨过后的呢喃低语,是揉碎到骨血里的爱慕天性。


        他更惊诧于自己就这么糊里糊涂地放一个刚见了一次面的陌生男人进了屋。          

 

        而且心里丝毫没有恐惧或是抵触的情绪,自然到让他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曾经在哪见过这人。


        当周翔还站在门口纠结时候,晏明修弯腰从鞋柜里拿了拖鞋换好进屋,神色似是怀念似是叹息地打量着屋内,然后走到玄关处,开了灯。


        周翔彻底糊涂了,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到了自己家却熟稔地像是早就重复无数次的自然。


       “傻站着干什么,快进屋。”被人握住了手腕,拉进屋子里,又卸下了书包,周翔看着晏明修脸上极淡的笑容,脸色更红了。


        怎么办,这人笑起来更好看了。


       晏明修看着周翔熏红的脸颊,和呆愣几分的神色,唇角上扬得更厉害了,他轻轻伸出了手,摸上了他头顶的发旋。


       周翔顿时恨不能把脸埋进校服里 ,却在被人轻轻揉了揉发尾时候,眼眶猛的一热,酸涩泪意让他很不争气地抽了下鼻子。


       他在人的手掌下抬了头,眼睛一转不转地看着晏明修,小声问他,“你是谁啊?为什么要来帮我过生日?”


      “我去年许的愿实现了?”


       晏明修只是坐在对面沙发上,长腿委屈地收在旧沙发狭小的缝隙之间。他一边拆开了蛋糕盒,一边笑了笑,“是啊,你许的愿望实现了,我被派来陪你过生日。”


        周翔手指握着书包带,紧张地捏了捏。他当然没有傻到相信这样一个幼稚善意的谎言,可如果能在生日这天有人陪着,他宁可当一个快乐的傻瓜,自己骗自己,不去戳破那层真相的膜。


      “那你……叫什么名字?”


        晏明修顿了下,深邃漆黑的眼底映着一张稚气的脸,“晏明修。”他喉结滚了滚,“我叫晏明修。”


        也是你未来的爱人。



        他在心底默念最后半句话,喉间滚了一遭,却还是没有说出口。


        周翔念了念这个名字,心里翻滚的欢喜让他一晚上终于露出了第一个真心的笑容,“明修哥哥。”


        听见这句又甜又软的哥哥,晏明修身体一僵,半晌没回过神来,眼睛里带上的热度看得周翔往后退了下,“我是不是喊错了?”


        “……没有。”他咳了下,心底警告自己这还是个半大的青涩少年。


        周翔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一大桌子菜,蒙了一阵才问他,“这些都是你做的?”


        那边刚端上来一道炖排骨的人,擦了一下围裙,“嗯,过生日要吃好的。”晏明修略带得意地想,他这回算在小周翔面前露了一手。


       周翔眨了下眼睛,心想着两个人哪里吃得完这么多,而且只是过个生日,也必要这么隆重吧。


        但他看见晏明修认真的眉宇,还是什么也没说,安静地摆好了碗筷,等着人过来。


        有人惦记着,陪着过生日,原来感觉这么好。


        转瞬一想,他又怕自己习惯了这种感觉,戒不掉该怎么办。


        冷冷清清的家里来了一个陪他过生日的人,他再也不用一个人面对着一屋子寂寥怔怔无措,虚耗过一个又一个漫长的夜。


       周翔夹了一筷子菜放到嘴里,味道怎么样,他一点感觉都没有。只是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满食物,好像这样就能把挖空的心也一起补满。


        两颗眼泪砸在饭里,坐在一边的晏明修拿了纸巾细细擦过少年泛红的眼眶,“咱们吃蛋糕,吹蜡烛,许愿。别哭了。”他心疼地看着沉默扒饭一语不发的人,整颗心都拧紧在那颗忽然掉下的泪上,“过生日不能哭。”



       

       关掉灯的屋子里漆黑一片,只有蛋糕上插着的蜡烛火光跳跃,是整间屋子里唯一的微弱光源,小小光点映在周翔眼底,让晏明修心脏蓦然软了一片。


      他很想拍下这一幕,当做永生纪念,回去后也能趴在周翔耳边,一点一点地告诉他,他小时候有多可爱,却又多让人心疼。


       周翔头上被晏明修强制戴了个滑稽的生日帽,坐在桌子边上,难得认真地合着双手,闭上了眼睛,庄重许下一年里最宝贵的愿望。


       我想……


       我想以后每年过生日,都有一个人陪着。


       蛋糕被草草吃了几口,大部分都浪费在了互相打闹的两个人身上,他们打着周翔最爱的游戏,又看了一场乏陈可新的无聊电影,可全程周翔目光灼灼,神采飞扬地和晏明修指着电影里哪几幕最吸引人。


       晏明修也就握着遥控器,陪他一起笑闹,目光柔软又沉静,牢牢牵引在那个终于敞开了心怀笑得眉目飞扬的少年身上。


       到最后玩累了的周翔窝在沙发上,瘦削的身体蜷成一团,靠在一边的晏明修肩上,点着脑袋,昏昏欲睡。


        晏明修轻叹一声,关了遥控器,又小心地垫着人的尖下巴,把他的脑袋轻轻移开。被挪开的少年不满地皱了下眉,直到最后被拥进一个宽厚温和的怀抱里,才彻底松了神经,酣眠在他怀里。


        晏明修轻松抱起了竹竿似的没几两肉的少年,熟门熟路地走到卧室里,把人塞进被窝里,又搬了椅子,坐到他身边。


         他就这么隔着汩汩而流的岁月,看那个睡颜藏在月光下,朦胧又美好的他的爱人。


         用视线勾勒打量着,或许以后只能出现在记忆里的脸庞,他忽然舍不得就这样离开。在这样一段艰难不堪的时光里,他只能当个偶然出现的过客,却没法真正为那个吃了不知道多少苦的少年做些什么。


       甚至会在以后的岁月里,深深伤害于他,犯下无可饶恕的莫大过错,晏明修倏地觉得呼吸都沉重几分。他低垂着眼睛,轻轻握住了周翔伸在外面的手。


      “以后的我做了什么混账又愚蠢的事情,可以打我骂我,但不要怀疑我,我永远爱你。”


       “永远陪着你。周翔。”

       “你有家。我们两个人的家。”

       

         他枯坐了一夜,直到东方大白,金光乍现,才活动着僵硬的身体,他有预感,他要走了。



        起身珍重地吻在少年的额头上,晏明修声音沉厚,一字一字发誓赌咒般得吐露。



       

        “我会在未来等你。”

          

         

      

       

——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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